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人最爱的是自己,“自我”是每个人关心的“第一号人物”。
人在认知世界时总是把自我的观念或感情投射到对象上。
拉封丹的一则寓言说:“老鼠认为世界上最可怕的动物是猫。”
其实,我们每个人在不同程度上都是寓言里的老鼠。
不但一个人,而且一个学派,一个党团,一个宗教,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乃至整个人类都是如此。
人们总是以自我为中心、自我为标准来考察宇宙万物。人们所得出的结论总是要受到自我利益、自我经验、自我知识、自我感情的影响和局限;人们对自己的优点和形象,总有自我看重、自我夸张的倾向,而对自己的弱点和缺点,则有避讳和缩小的倾向。我们把这称之为“人的自我中心意识”。
普罗塔哥拉说:“人是万物的尺度。”这是理所当然的。人们考察客观世界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满足主体的需要。人的自我中心意识的存在,有其哲学的、生物学的和心理学的充分理由。人们对人的自尊心、自信心的肯定,正是对这种意识合理性的肯定。
但是,自我中心意识稍不留心就会过头,而一过头就会变成歪曲主客观关系的自恋。自恋对人们认识和改造世界的活动会带来消极影响,甚至会造成悲剧。
古希腊有句格言:“认识你自己。”它表达了人想了解自己、主宰自己命运的强烈愿望。然而认识自己是不容易的。人对自己的了解远比对客观事物的了解要困难得多。可是,为了人类和个人的进步,我们有必要努力了解自己。下面的11篇文章正是试图帮助我们认识自己。可以说,一个被称为了不起的人的“了不起”之处,常常就在于他在较大程度上摆脱了寓言里老鼠的眼光。这一点对于我们保持客观认识世界的态度和自由创造的能力,具有重要的意义。
一种潜意识
也许我们经常体验到:那些心理防范较少的人在与别人交谈中总是要喋喋不休地谈论自己——自己的成功,自己的挫折,自己的幸福,自己的痛苦。通常所说的人的“天真”,正是指那种把“自我”经常袒露在外面的性格。
人们需要友谊和爱情,需要“知己”,其原因之一是需要可以倾吐自我内心情愫的对象,从而取得同情和支持。这种需要,几乎所有的人都不例外。孩子为了获得大人的关怀而展示自己的小伤口,情侣为了得到更多的爱而向对方“吐露心迹”,更多的人为了得到尊重而不厌其烦地复述自己的某种成功乃至成功过程中的每个细节。
自我在人们心目中占据着极其重要的位置。但是,有一定经验的人在与外界交往中一般不愿意突出自我,以免被认为自恋自大而受到奚落。于是“自我”被赶到心理的底层隐蔽起来,成为一种潜意识。只有当人们比较放松戒备的时候,这种潜意识才升到表层并流露出来。
言为心声。言语总是带着言者自我的标记。一个女护士问另一个女护士:“恋爱有结果吗?”回答说:“还在潜伏期。”有一位父亲劝其学电脑专业的儿子要多从事创造性的工作,儿子回答说“你是运用已有的信息重新组合创造,而我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信息贮存。”还有一位搞组织工作的干部,当他的儿子要压岁钱时,他说:“当然,当然,这是组织费嘛!”“潜伏期”、“信息”、“贮存”、“组织费”,这些词明显地带着说话人职业或专业的标记。
所有这些潜意识的流露,由于固执地表现自我,从而凸现了人性的一个不可忽视的方面。
有一定文化知识并有进取心的人,总是把自我实现的需求具体化为对事业和理想的追求。一旦理想确立,人的全部体力和智力就有了明确的指向。最后理想一直深入到他的意识深层,成为一个经常兴奋的中心,其他的兴奋点则被它抑制了。公元前212年,罗马人攻占西西里岛上的叙古拉城,当侵略军冲到希腊大学者阿基米德家中时,他正对着面前沙盘上的曲线沉思。罗马士兵向他举起明晃晃的刀剑,他却说。“不准动我的图样,让我把这道题算完。”这位伟大的学者为了事业和理想无暇考虑死的威胁,最后半醒半痴地倒在侵略者的剑下了。
心理障碍者或智障者不能控制自己的言行,他们的潜意识常常是流露在外的。笔者曾在某单位亲眼见到一个近亲结婚所生的智障青年,他当着许多人面说:“我爱刘亦菲,我爱小静--他的班长,女青年。”毫无害羞之状。其实他说的是心里的真话。这些想法,智力正常的青年也许同样有过,但理智把它压抑了。
不少优秀的文学作品,在人物心理刻画包括潜意识的描写上,是非常真实的。《红楼梦》中,林黛玉是个多愁善感的贵族少女。她愁的、感的是自我的处境,自我的追求,自我的担忧。她对贾宝玉有真挚炽烈的爱情,但她寄人篱下,脾性不大讨人喜欢,又体弱多病,加上有强劲的竞争对手薛宝钗,因此对自己爱情的前途有一种悲观的预感。但她又始终执着地追求着爱情。对爱情的渴望和担忧在她的潜意识中始终顽强地存在着,一有机会,就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第二十三回中,林黛玉路过梨香院墙角,听到墙内笛韵悠扬,歌声婉转,唱的是《牡丹亭》中的戏词“则似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你在幽闺自怜”等句,一下子触动了这位少女“惜春自怜”的潜意识。她想起了自己青春易逝而爱情前途未卜的烦恼.立刻“心动神摇”,“竟站立不住,蹲身坐在山子石上,细细咀嚼”,接着又联想起“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等诗句,“仔细忖度,不觉心痛神痴,眼中落泪。”又如第七十九回中,林黛玉偷听贾宝玉诵念祭奠晴雯的《芙蓉女儿诔》以后,笑着从花影中出来,指出诔文中“红绡帐里,公子多情;黄土垄中,女儿薄命”一联开头四字熟滥了些,建议改成“茜纱窗下”。但宝玉觉得亦欠妥。于是两人斟酌,忽然宝玉道:“我又有了,这一改可妥当了。莫若说,茜纱窗下,我本无缘:黄土垄中,卿何薄命”。黛玉听了“忡然变色”,心中虽有无限的狐疑乱拟,外面却不肯露出,反连忙含笑点头称妙……”为什么又“忡然变色”?因为这四话触及了潜意识中对自我爱情前途不祥的预感。
“自我”就是这样一种存在于人们脑海中的根深蒂固的潜意识、它虽受着抑制,却无法根本排遣。它时不时会跳出来,使人充分暴露自已的特性。
变色的客观世界
我们还常有这样一种体验:下班时刻,正是客流高峰,电车内拥挤不堪,空气污浊闷热,站上有人吊车门,车速如同龟行。车内有人在吵嘴,有人在埋怨。可是一转脸,却见角落里有一对恋人依偎在一起喁喁情话,脸上漾溢着笑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这时我们也许会想起流行歌曲的歌词:“我俩在一起,世界更美丽。”
世界更美丽了吗?没有。仅仅是因为人的自我感情改变了世界的颜色;改变了自己的感觉。一个并不很出众的女孩子,在她情人的眼里是至善至美的。中国人用通俗理论把这说成“情人眼里出西施”。中国历史上淝水之战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等故事,也是感情影响人们对世界感觉的例子。心理名言:以我观物,物物皆着我之色彩。说的恰到好处。
有一个嗜酒如命的老职工,他对自己的儿女说:“到了共产主义,酒一定跟自来水一样多,人人可以随放随喝。”这是酒徒心目中的共产主义。
生活中,我们还会看到有些搞阴谋的人,老是怀疑别人在搞阴谋,埃及前总统纳赛尔自己多次承认,他因为做过长时期的阴谋家,因此无法改掉怀疑每个人的积习。纳赛尔经常插手应当由他的下属处理的工作,甚至监视、窥探他手下部长们的私人生活。他老是担心武装部队总司令阿密尔会取代他的位置,因而撤消了他的职务。“六·五战争”后的一天,埃及许多军官在纳赛尔家中,要求恢复阿密尔的职务。同时纳赛尔又悉获一队宪兵正从兵营开来,其目的也是要求恢复阿密尔的职务。纳赛尔慌了,他马上就断定阿密尔正在阴谋发动政变。在纳赛尔认为局势万分危急的情况下,不顾众人的意见,当即任命穆罕默德·法齐为武装部队总司令,同时解除了一大批拥护阿密尔的军官职务。而事实上所谓的政变一事纯属子属乌有。
存中国长期的封建社会里,历代帝王的情感无不影响他对周围人的看法,爱屋及乌的事屡见不鲜。唐玄宗宠幸杨贵妃,于是把杨贵妃的堂兄杨钊由监察御史提升为侍御史,李林甫死后,又代为右相,权倾内外。尽管杨钊无德无才,贪桩枉法,结党营私,祸国殃民,但玄宗赐其名为”国忠”。直到安史之乱爆发,这所谓“国忠”才在马嵬驿被士兵杀死。